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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带他去洗漱,这会儿被我娘拉去前院吃早饭了……昨天夜里睡得都晚,今儿就起得晚些,早饭也这个时辰了才吃。
爷赶紧起来洗漱吧,还能赶上口热乎的,省得一会儿单给你热了。”
容少卿还糊涂着,听得儿子昨晚也住在这儿,更有些愕然,怔怔地想了想,多少猜到些缘故。
芸香不急着走,跪在炕上,叠容嘉言昨夜睡的被褥。
容少卿看着她,“你把我弄回来的?”
“爷不想想自己有多沉,我可没这个本事……”
叠完容嘉言的,芸香又扯过容少卿还搭在腿上的被子,一并叠起来,“是周管家带人把你抬回来的,还请了人家程捕头,大夜里的在城门那儿守着,这才回得来……人醉了,腿脚倒挺利索,走出那么老远去……”
容少卿沉声,“谁又让你们瞎折腾的。”
芸香斜了容少卿一眼,用力抖了下被子,“没人!”
抖开的被子激起微小的尘埃,大片大片地浮在明媚的阳光中,容少卿下意识地抬手在口鼻前扇了一下,侧头避开。
芸香不理,仍旧对着他抖了两下,“爷不乐意,一会儿还能走,双脚长在你自己身上,我们也拦不住。
就是走前好歹擦洗擦洗,出来这几日爷就没洗过吧,没闻见自己都臭了吗。”
知道他素来好干净,以为这话便可拿捏了他,谁知容少卿只无所谓地回说:“在里面二三十日不擦洗也是常事,跳蚤都不知养过几百只了。”
芸香自恼,没想被他一句话堵回来,还堪堪戳在他的痛处,面上却不动声色,“狱中也惯躺在屎尿里睡觉?”
容少卿疑惑地看过来。
芸香瞅准,“那城外多少野猫野狗,由是树林子里,最是猫狗爱钻的地方。
还别说畜生,就是来往行商的、赶脚的,走过内急,也都扎到林子里方便,亏得爷还真敢在里面躺下去。
昨儿夜里回来,左胳膊上沾了一大块不知什么腌臜东西,骚臭得熏人。
扒下来扔在盆里泡了一整宿,今儿早晨看那水都是混黄的,若不是可惜那好料子,直接便扔了。”
容少卿打量芸香在诓她,可饶是如此,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恶心,甚至觉得身上忽然起了一阵骚臭味儿,让他禁不住干呕了一声。
芸香顺势说开,“且不提在城外,这城里便是干净的吗?总有不讲究的随处寻个角落就方便。
更有甚者,听程捕头说过,有醉鬼夜宿街头,第二日醒来,身上不知被哪个缺德的淋了尿,还不止一回。
爷就这么放心地在街上躺下,也真是好胆量。”
容少卿虽知芸香这话必有几分夸张,可架不住恶心这事,呕了一声,后边便接连跟上止不住。
芸香从炕边拿了干净的衣裳放到容少卿身前,“爷穿好了先去吃饭,趁着灶膛里还有火,我烧上一大锅热水,待吃完饭便能洗一洗。”
芸香说完下炕出了屋子。
待听见她关门出去,容少卿才扯着衣服、抬了胳膊闻了闻,是有些味道了。
只左胳膊抬起碰了脸,忽又想到芸香刚刚的话,忙把胳膊伸开,拧着眉头扭了下头。
捏着左袖子看了看,虽没什么污物浸过来,但总觉得有股怪味儿,忍不住又上来一阵恶心。
芸香回正院灶房烧水,心里也是没底,不知容少卿会不会一根筋通到底,真又甩手走人了。
半晌,透过灶房薄薄的窗纸,看见容少卿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徘徊犹豫,方稍稍松了口气。
没待她出去,在屋中吃饭的容嘉言便跑了出来,“爹,你醒啦。”
他身后,陈伯也跟着,并不见陈张氏,还是不太待见他。
“二爷睡醒了?来屋里吃饭吧。”
陈伯客气地招呼。
容少卿行了个礼,“不敢不敢,您老这是折我的寿,叫我少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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