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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一场寒。
房间窗幔被风扬起,拢在床沿,白纱如海浪翻涌。
她洗净一身仆仆灰尘,倒在床头。
床品今天换过了,带着崭新的熏香味。
手伸进枕头底下摸了摸,好一会儿也没摸到想摸的东西。
她转身掀开枕头一看,枕头下是平平整整空空荡荡的。
纳闷了一阵才想起来衣服昨天洗过了。
她下楼往晒衣服的晾晒房去。
路过客厅,发觉餐厅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
她往后仰身看了一眼。
庄谌霁已经走了。
餐桌上两只洁净的高脚杯并排立着,白葡萄酒少了半数多。
她走后他竟一个人独酌半响,还敢教训她少饮酒。
照她看,以他那一酒窖的酒,他喝过的比她只多不少。
她摘下晾晒的白背心。
脸埋在背心里蹭了蹭。
棉质的背心柔软而温暖,在乍暖还寒的雨夜里像一只轻柔的手抚过她脸颊。
她抱着背心回了房间。
洗过澡,躺在温凉柔软的被窝里,只留床头一盏小灯。
手指搓着背心衣角,缓缓地,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梦里有断断续续的二胡声,琴弦太老了,声音也喑哑似哭似泣。
趴在井水旁用冰凉的冷水洗脸的少年痛不欲生地喊:“姥姥,别拉了!
我都要尿了!”
“别喊了,外婆耳朵不好使。”
她盘腿坐在门槛台阶边,短而宽松的夏季校裤只遮到大腿。
经过一个夏天的曝晒形成了一道黑白分明的分界线。
她编着狗尾巴草,灵活地织成一只只有手有脚的小狗。
宁江艇路过她身边,头痛道:“别薅了!
花坛都被你薅秃了!”
她攥了一把草,连根拔起,朝着宁江艇的背影就扔了过去。
散落了一地的干燥泥土和草屑。
然后,她就顺着扔出的那把草,像一粒轻飘飘的尘埃那样飞了起来。
穿过宁江艇清瘦的身影,穿过高堂,瞧见了外婆笨重的背影,越飞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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