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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秦翊是寒假期间,他也已经辞职了,明天不用工作。
男孩子偶尔喝一点也没关系。
陈迹拿了杯子,贴着秦翊坐下,把一大瓶自酿的梅子酒放在两人中间。
他酒量不好,平时都很节制,家里根本不会囤积啤酒之类的东西。
就连这瓶梅子酒也是食堂做饭的大婶夏天时送他的。
秦翊闷不吭声地喝起来,陈迹拦都拦不住,抢过他的杯子不管放哪里都会被他抢回去,陈迹只好往自己嘴里倒。
这酒放了很久,密封得很好,反而醇得不行,陈迹三四杯就不行了。
人半醉之后理智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陈迹自己兴奋起来,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连酒杯都拿不稳,看什么都是花的。
秦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喝了,缓慢地转动着手上的玻璃杯,剑眉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喝醉的男人。
“不把我当你的孩子也好,反正我们之间本来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喃喃自语地抚上男人醉酒发烫的脸,“这样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事都不会负罪了。”
陈迹几乎已经在半睡半醒之间,他完全没有听见有人在耳旁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和长大成人的秦翊坐在一起喝酒,反而让他的心思飘到了很遥远的往事上。
在没有遇见秦翊之前,他经常会听到关于自己的评价,一般不会脱离“普通”
、“毫无长处”
、“没用的男人”
这几个词。
虽然很刺耳,但他也只能沮丧地承认,这是事实。
1986年对他而言是个特别的年份,他在这一年的冬天捡到还是婴儿的秦翊。
那时他刚入公司满一年。
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重型货车将一百吨的煤或者石料运到不同的地方。
这种工作很幸苦,八六年的保底工资连两百块都不到,还要扣除保险,如果不想喝西北风就要尽可能的多运货多出车。
陈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种经常被伤害和欺负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是新来的,又长得矮小,被欺负也只敢心里嘀咕,一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模样。
反正他的工资总会莫名其妙被管理车队的队长克扣,多问一句就会被围殴,那时还是集体宿舍里,自己被子总会突然失踪,然后在肮脏的男厕里找到。
到最后陈迹不得不把全部家当都放在那辆公司最破的东风大卡车上,晚上也睡在车里。
本来这辆车不是他开的,但不管他愿不愿意,没人要的东西就会变成他的。
所以他也不抱怨,至少这辆破车是属于他的,是他的安身之地。
秦翊也是,因为没人要,所以他要了。
陈迹经常想,要是没把秦翊捡回来,他可能一生就这么毫无建树、半死不活地过完了。
那是陈迹第十三次跑长途。
其实这种次数是比较不合理的,一般公司都不会允许司机连续跑长途,这样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
但是长途太累,拿到的钱又多不了多少,别人都不肯去。
没人肯去怎么办?这不还有陈迹嘛。
陈迹也很有自觉,他早就麻木了。
反正他每次回来,本应该轮到他的短途工作早就被人截走了。
没有别的选择,他又还要养活自己,只能一言不发地在长途出车的黑板上签上自己的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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