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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降霖头日的晚上,为了速成技巧的荀听一宿没睡。
爻早晨来找他时,只觉得主教整个人比前几日更加蔫了,于是踌躇了半天都没好意思开口。
看到大教堂外在等待圣泪沐浴的百姓人头攒动,爻便去和祈祷者们一同排队了——这样至少不用费事儿去想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其实明白,只要他出声时,主教就一定会认出他。
就算自己不去履行这些繁冗礼节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按照流程走完仪式了。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起身离开时,荀听还在愣着。
……
头日的圣泪沐浴结束,浑身袭来的疲倦和劳累仿佛把荀听的灵魂啃了个干净,他在回去的马车上昏睡了过去。
鼓婆区与净舌区的环境是天壤之别,这里的机械产物的使用量大大减少,更加贴近乜伽古国的样子。
高耸的红砖建筑旁躺着用帽子乞讨的流浪汉,佣人端着污水盆驱赶他们,未果,衣衫褴褛的可怜鬼如饿死似的不动弹了。
佣人只好嫌弃地绕开他,把巷道里晾晒的衣服收走。
暮色微醺,街上开始出现了一种高大臃肿而身材佝偻的怪异人类。
他们的皮肤病白,眼睛已经退化了,原来的双目处只剩了两条缝,这些是奴隶公司豢养的“蚁奴”
,是城市夜晚的苦力,负责替人们和机械去完成重型劳务。
鼓婆区居民视他们的存在如呼吸般平常,他们就像是乜伽晟国剥去工业化的外皮之后,内里正在运作的最真实而腐朽的细胞。
荀听的宿处在鼓婆区的中心,那里算是最干净繁华的地方——虽然“繁华”
根本无法与净舌区比较。
柏羽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爻正靠在别墅入口的白色拱门处,无聊地望着向墙壁挂灯上不断冲撞的橡木蛾。
他身边还有同样在等候的仆人,见马车来,仆人上前迎接,而柏羽小声说:“父亲睡着了。”
“那就别叫醒他了,”
弥尔蓝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对一男仆说,“过来搭把手。”
弥尔蓝让男仆背身微蹲,让其余人把荀听扶上去。
而仆人刚准备好,爻却用手背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仆人抬头望向使者,立即会意,退到一旁去。
弥尔蓝一挑眉。
只见爻将荀听揽向自己,把他的胳膊搭到肩膀上,伸手去捞起荀听的后背。
但这抱法未遂。
荀听本就不是睡眠很沉的人,一点小折腾就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蹙眉,在模糊的灯光下看清楚了面前人的脸,嘟囔了声:“……是你啊。”
爻说:“嗯。”
“怎么不叫醒我,”
荀听用一只手揉了揉脑侧的太阳穴,搭到爻肩上的手收了回来,顺势轻拍爻的后背,说了声,“谢了。”
他自己走进屋子,踏上楼梯,拜托柏羽安顿好弥尔蓝和爻。
荀听意识累到有些模糊,头疼得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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