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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少有交集。
孟汀只记得前年元夕时,他新近丧父,袭了侯爵,却无心寻人相伴以为乐,独身策马过了长街。
乐景哀情,恰逢大病初愈的李鉴,二人在广济河旁数了一晚上河灯。
那人确乎是欲界难求的清明。
他辞了官家,一夹马肚,青骓生灭间飞出九丈开外,狂飙般扫得满尾尘埃,险些冲撞一个不明就里的卖花徒。
安王府离朱雀长街的大相国寺不远,祈年殿的火也快烧到那处。
若官家再唠上几句,他仅存的二子又要痛失其一。
远远地,就见胡伯雎催着人马过来,见他单骑逆去,隔着半条街就喊:“侯爷,过地儿了!”
“胡兄自去截反贼,我另有事,护安王去江陵。”
两马一逢,孟汀勒紧缰绳,“若一会见着李正德,速来密报。
看胡兄如此悠哉,莫不是等崇国公将京城烤一烤来分你尝尝味道?”
“恨不得他闹大点。”
胡伯雎低声道,“侯爷想,今后城防难断,官家不就更倚仗于你了。
当今纷乱,谁不想着往上走走,护自个周全安好?文官那一套,你......你咋抱了只胖猫?”
“江陵见信如面。”
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兵戎相见也当打闹儿戏。
孟汀到底随父亲戍守过云中郡,见过关河冷落、西羌喋血,也算晓得干戈之苦。
人皆是生于忧患,琦怀中浸久,早晚糜烂至不可自拔的地步。
即便此时,祈年殿一把火,也将朱雀长街脆若琉璃的欢闹燎得一干二净。
四处灯火业已熄尽。
安王府没形没款地匿在深巷里,他只得挑了明火,将青骓系在弄口,提了刀进去。
未走出几步,就见府门虚掩着,孟汀推门进去,也无家丁管事问信,好生奇怪。
主厅堂还有余火明着,他缓步绕过庭间东瀛舶来的枯山水,向那厢去,却觉身侧檐角有人,似在暗张弓弩。
他停步,道:“可是来取本侯性命的?”
机括相扣的细碎响动乍然消失。
孟汀嗤笑一声,踱到堂屋台阶下,中门便开了。
“何人?”
李鉴托着半坠烛火出来,身上黛青衫单薄落拓,裾摆下露出纤皙脚踝,拉扯着分明玲珑的骨节。
他赤足向孟汀走几步,咳嗽一阵,嘶哑道:“侯爷,许久未见。”
孟汀莞尔行礼,低首间朝他的双足促然一瞥,再向上,是束进绅衿间的一握腰身。
“大概是府里上下一道偷忙去花市,单留我烤火了。”
李鉴展展袍袖,“我见半里外火光渲天,可是......出什么祸事了?”
“崇国公府谋反,将祈年殿噼里啪啦折腾,此时应在破宫城。”
孟汀将那狸奴从肩口拎下,塞进李鉴怀中,“这胖狸奴暖身子挺合适。
对了,立冬时官家封殿下至江陵,本应当时启程,却又是千秋节耽搁了。
臣此番送殿下出长安,至江陵,即刻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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