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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陈志生还想在盆架上雕些花卉之类的,被郑梅制止了。
郑梅的政治敏感性,可比他强上几倍。
那个年代,还亲手做一个雕花盆架,瞧着岂不是跟从地主老财家拖出来的家具一样?还是别弄为好,免得生出祸端。
因此最后就这么光秃秃的一个盆架放在屋里,用了好些年了。
“姑奶奶请洗手。”
陈志生笑着招呼妻子。
郑梅瞟他一眼,眼角带笑,轻轻哼了一声,走过来将手浸到水里,温度刚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动。
“妈——爸——我回来啦,快开门!”
是二女儿陈兰君的声音。
陈志生连忙过去开门,打开门一看,陈兰君抱一个木盒子,喜气洋洋的。
可两只手上全是墨,乌黑乌黑的,脏的像刚下过河塘清理淤泥。
“怎么弄成这样子?”
郑梅甩一甩手上的水,走过来问。
“没事,就是沾了点油墨。
之后用水洗洗就好。”
陈兰君一边说话,一边忙着往自己屋里走,急着放下那手推式油印机。
虽然重量没有到很夸张的地步,但是抱着走了这么一路,她两只手都酸的很,还是赶紧放下来为好。
她一往前冲,郑梅和陈志生连忙跟在后头,一个提着灯照路生怕她摔着,另一个替她推门,好让她无阻碍。
将手中的油印机放下,陈兰君松了一口气,举着手往床上一倒,休息。
“手上那么脏,还这样躺着,赶紧洗洗手。”
“我手举着呢,没沾着床。”
陈兰君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其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每当回到家,她便有些放肆,什么成熟啊稳重啊,都像一把伞一样,进了家的屋檐下,自动收束起来。
就如同此时此刻,她像小孩子一样,向爸妈耍赖、撒娇。
“懒得你。”
郑梅数落了两句,转头让陈志生把水端到这屋来,好让陈兰君洗手。
她自己则打开柜子,拿出两三只蜡烛。
借了煤油灯的火,点燃一只,放在陈兰君的书桌上。
油墨的印子不是那么容易洗去的。
郑梅握着陈兰君的手,放在水里,搓了又搓,还是有一些青黑色洗不掉。
陈兰君倒是无所谓,说:“洗不掉,算了,反正等下说不定还要粘上些,到时候一起洗。”
“小祖宗,你又折腾些什么呢?”
“想印一些复习重点,到时候送给同学。”
郑梅不解:“这事情不应该是你们老师来做吗?”
陈兰君笑笑:“我来做,正好也能收点辛苦费嘛。
何况,也不麻烦。”
这话一入耳,郑梅的眉头慢慢蹙起来。
但陈兰君满心在想复印的事,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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