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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太医走后,贾珍分析说,人家本不是“混饭吃的久惯行医的人”
。
这很奇怪,就是说以行医为职业的人,医道是不灵的,顺手看看病的人才是医学大师。
重业余而轻职业,重partti而轻professional,这与外国的思路大异其趣。
我想这是源于中国特有的整体主义与本质主义信念。
中国人倾向于认为,大道是相通的,治国、齐家、用兵、用药、三才、五行……搏击功夫与床上功夫,靠的都是一个道。
用老子的说法就是: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得了这个一,就一通百通,无敌于天下。
那么,决定得不得一,主要是看道德,看素质(悟性),看学问,而不看经验不看技术不看专业知识。
贾珍对张太医的评论透露了中国文化中特有的重概念、重本质、重通识、重联系,同时轻专业、轻分工、轻经验、轻知识技术的悠久传统。
恐怕这样的传统至今犹存,例如以抽象的什么什么精神去否定具体的专科的知识技术。
此外,小说叙事从金寡妇要找秦氏理论,一下子过渡到秦氏的病的交代,很自然。
《红》书前二三十回没有什么大的戏剧性冲突、主线性的冲突,结构起来很费劲,这样自然过渡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再者,贾珍一听庸医看病害得秦氏屡屡脱换衣服,便发狠地说:
任凭什么好衣裳,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体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
这令人想起后来秦氏殁了,谈到后事,贾珍发狠说:“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一提出秦氏就发狠,这是一。
一狠就要花钱,以为钱多是自己的优势,恨不得用钱买回秦氏的健康,可惜钱的用处有限,这是二。
幸亏钱救不了所有的命,使有钱人也有着急发狠一筹莫展的时候,要不然穷人就更不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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