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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病房角落的飘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撞在玻璃上,融化成蜿蜒的水痕,像谁在无声地流泪。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晚香玉的芬芳冲淡,我猛地转过头,看见林叙白站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
他黑色大衣上落满雪花,手里捧着在暖气里蔫头耷脑的百合花束,皮鞋在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小满。
"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逃婚了。
"
我死死抠住窗台的指节泛出青白。
三天前在商场试衣间,我亲耳听见他母亲用冰冷的语调说:"林氏需要宋氏的芯片技术,你就算爬也要爬到婚礼现场。
"更衣镜里倒映着林叙白攥紧的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渗出鲜血,却始终没有反驳。
此刻他大步走来,带着风雪的气息将我拥进怀里。
我听见他胸腔里雷鸣般的心跳,感受到他颤抖的指尖穿过我化疗后愈发稀疏的长发。
可我的手臂僵在半空,怎么也落不到他背上——他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我锁骨生疼。
"你闻起来像消毒水。
"他突然笑起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垂,"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全是颜料的味道。
"
记忆如同摔碎的万花筒,斑斓的碎片里浮现出十七岁的盛夏。
那时我刚在画室完成参赛作品《春日祭》,丙烯颜料溅得校服斑斑点点。
林叙白作为学生会主席来收作品,我踮着脚尖要取下画框,却不小心打翻调色盘。
靛蓝的颜料泼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像夜空突然炸开的烟花。
"赔我件衬衫吧。
"他捏着染色的衣角,眼睛却盯着我沾满颜料的指尖,"不过要手洗的。
"
后来我才知道,林家少爷的衬衫都是专人干洗。
那个夏天,我蹲在林家花园的洗衣池边,看他坐在紫藤花架下读《拜伦诗选》。
阳光透过花叶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洗衣粉的茉莉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成了我记忆里最清澈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