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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茂谦随他?进屋,大谈当今局势,宋珩起初还听?他?说几?句,后越听?越觉得此人当真不学无术且又狂妄自大,犹如井底之?蛙,渐渐没?了耐性,执着起茶盏徐徐吃茶,极力?忍耐想要赶人走的心思。
大概是?没?见着佳人有些?失落,素日里惯会夸夸其谈的裴茂谦不过小坐一阵子便告辞离去,待出得门去,冯贵不知打哪儿突然出现的,压低声?提点他?。
“昨日跟在家主身侧的女郎不在此间,她在家主的别院里。”
冯贵特意用?了女郎而非婢女,亦点明了她在宋珩的别院,但凡他?是?个明白人,自当知晓杨娘子的身份不一般,再不敢对杨娘子有半点非分之?想才是?。
然,裴茂谦非但不是?冯贵心中所想的那等明白人,反是?个糊涂的,登时就在心里乐开了花儿,只当那小娘子是?宋珩放在别院伺候的婢女,就连贴身婢女都算不上,不过偶尔能见上他?一回,必要时随他?出府赴宴充当门面的。
果真如此,此事就好办了。
裴茂谦脑海里打定主意,不免心花怒放,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迈着闲步往西厢房而去。
冯贵朝人远去的背影深深凝了一眼,正要回屋烤火,就见宋珩从屋里出来,平声?唤他?去书房研磨。
夜里干冷的风吹在身上,就跟刀刮似的难受,冯贵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状似不经意的多了句嘴:“这天色是?一日冷过一日了,不知杨娘子在别院的冬裙是?否足够,可要奴唤人替杨娘子置几?身衣裳?”
宋珩闻言,没?来由地想起昨日夜里施晏微窝在他?怀里贪暖瞌睡的娇弱模样,不由喉结微滚,顿生一阵口干舌燥之?意,遂往那廊下站住吹了会儿冷风,沉声?道:“去岁渤海国进献的白狐裘还剩下一件,你明日一早送去别院与她穿。”
风儿吹动天边的阴云,黯淡的月光洒落下来,映在盛放的海石榴上,平添了一抹耀眼的银霜。
宋珩微垂眼帘,目光落在那层银霜之?上,没?来由地想起施晏微在他?身下低泣讨饶时,晶莹的泪珠自眼尾滑至耳上,沾湿莹白的珍珠耳铛。
美中不足的是?,那对珍珠的成色太过普通,也不够圆润饱满,倒是?有些?衬不上她。
“余下的那半匣北珠也一并送去。”
一壁说,一壁迈下台阶于花树前摘下一枝海石榴花枝,握在手里把玩,权当做是?回味昨夜那番极致快慰的滋味。
冯贵道声?是?,很有眼力?见地取来一只白釉净瓶,又往里盛了清水置于书案前,这才脱开手去研磨。
良久后,冯贵研好磨,宋珩方将那海石榴花枝斜插进瓶中,提笔蘸墨。
次日,冯贵用?过早膳,目送宋珩出得府门后,自去库房取来白狐裘和北珠,领着两个嘴严腿勤的小子一道往蘅山别院而去。
冯贵行至院外,正撞着施晏微往园子里去消食,见她不过披一件半旧的绸缎包边披风,忙令身后的小子将那白狐裘自包袱里取出来,“冬日天寒,娘子怎的只披披风,不怕吹出病来。”
施晏微淡淡扫视那白狐裘一眼便错开视线,并不想穿,因道:“这会子就穿这个,将来落了雪可要怎么好;既是?家主赏下来的,且放进屋里叫人收好就是?。”
话音落下,引得冯贵一阵纳罕,心道这世间还有不想用?温暖的狐裘来御寒的人么。
“除这白狐裘外,另有北珠半匣。”
施晏微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南珠和东珠,还是?头一回听?说北珠,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遂拿眼去看那方精致的檀木匣子。
冯贵见她黛眉微蹙,便知她这是?心中生了疑问,笑着解释道:“这白狐裘和北珠皆是?产自位于卢龙东北方的渤海国。”
施晏微根据脑海里尚还未退还给地理老师的知识推断,这渤海国大抵就处在华国的东北地区,想来这北珠便是?被后世称作东珠的珍珠了。
“劳冯郎君走这一遭,且取一颗北珠拿去吃茶罢。”
施晏微收回目光,语气平平地说道。
冯贵惊得睁圆了眼,上回是?赏他?金钗,这回又是?极名?贵的北珠,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她更大方的主子了。
因上回听?过她阴阳怪气的话语,冯贵并不敢当面拒绝,暂且点头应下,随后阳奉阴违地半颗也不敢动那珠子。
今日,宋珩回的晚了些?,冯贵并未将这件事说与宋珩听?,只问他?用?什么晚膳。
转眼到了掌灯时分。
裴茂谦由一青衣婢女在前提灯照路,迈着疾步往退寒居走来。
商陆隔门通传,宋珩颇有几?分不耐地令人进来,面色如常地端坐于罗汉床上。
裴茂谦与他?见礼,自往他?对面坐下,笑得一脸谄媚,语气恭敬道:“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宋节使成全。”
宋珩闻言轻笑起来,那笑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裴三郎但说无妨。”
“这原是?一桩于宋节使和泾原都好的喜事。”
裴茂谦说话间还不忘仔细拿眼去瞧宋珩的面色,见他?面上笑容不减,只平视不远处的牡丹盆栽,方继续往下说,“宋节使可还记得前日伺候在你身侧的那位女郎?”
宋珩不动声?色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端起半凉的白瓷茶盏道出个嗯字来,冷眼看他?欲要如何?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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