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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离开无极县后,五百骑兵又奔驰了一百里地,终于来到了卢奴县西南方的一处平缓的山丘上。
而且,他们一早是从常山真定出的,因此全天的行程已经过一百五十里,称得上人困马乏。
张郃带着刘备等人,登上高坂瞭望县城,顺便喝点水歇口气,进行战前最后的修整。
李素穿越已经十天,这十天他每天白天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从卢奴到邺城往返一周,整整跑了一千五百里路。
就算这个肉身的身体底子再差,骑术也算是彻底练出来了。
加上这十天每天都有肉食补充,他感觉自己浑身筋肉都紧实了不少,也变黑了一些。
当然这身体素质跟武将还是远远不能比的。
今天一天狂奔下来,他觉得自己大腿内侧那些已经结了老茧的皮肉,又有些二次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张郃瞭望了一下动静,吩咐道:“看起来城中并无准备,别歇了,喝口水,全冲下去,靠近时再呐喊亮明身份,先控制住城门和主街、直奔太守府。
万一守军自始至终不抵抗,我们也不可妄杀。”
他这番吩咐,显然还对“张纯并未反叛”
这种可能性,抱有最后的希望。
刘备也不觉得这种安排有什么不妥,没有吭声,准备配合执行。
但李素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张司马,出行前潘都尉吩咐过,要我军配合潘都尉行动。
何不四门围定,然后分出一曲骑军喊门入内控制。
如果张纯据城死守抵抗,我们有五百骑兵巡哨,纵然无力攻城,也可防止敌军弃城突围,将其困死。
至于攻城,可等一两日后,潘都尉的大队步兵赶到,再攻不迟。”
张郃闻言,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哂笑:“区区书生,你在教我打仗?”
李素:“不敢教司马阵战,只是怕仓促抢城,难免不够严密,使张纯突围逃脱。”
张郃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当咱袍泽兄弟的命不是命?明明可以偷袭少死些兵士拿下城门,为何要迁延时日先围后打、错失奇袭良机?兵法云下政攻城,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口口声声说张纯要跑,可他身为中山相,若是连中山老巢都放弃了,逃走也不过是失了根基的浮萍,能有多大作为?”
凭心而论,张郃这番话从军事角度也不算错,他作为军司马,必须笼络士卒军心,鼓舞士气,不能草菅人命。
偷袭抢城的机会是转瞬即逝的,如果迂回分兵、四门围定,城里的人真有反意的话早就反应过来了。
每个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站在张郃的立场上,他只能这么决策。
李素叹了口气,他知道张郃是没法说服了,便最后提醒道:“张司马,我虽然没有抓到铁证,但凭我之前见到的张纯与督邮的往来书函提及、张纯多半还是有外援的。
否则,他仅靠中山一郡之地,怎么可能背叛朝廷?若是让他走脱,得以联络外援,恐怕为害之大,就不是一个冀州能堵得住了!”
李素说的,便是历史上如今已经逃到幽州渔阳的张举,乃至在幽州各地活动的鲜卑、乌桓。
但是,他没法直接报答案,强行告诉张郃“张纯跑了的危害有多大”
,所以只好假借分析,先预测一波,立帖为证,也把他和刘备的责任摘干净。
就好比一个律师已经提醒了老板某某法律风险,还形成了会议纪要立帖为证,最后你还是采坑了,那这个锅就不是法务顾问的事儿了。
说到底,还是他和刘备眼下官位太低,说了不算,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靠同行衬托先往上爬了。
爬到高位,才有资格谈匡扶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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