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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她也不想许靖安心疼她,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怜悯弱者的情绪,她不想在许靖安面前展露她的脆弱。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许靖安眼里的她永远是插画艺术展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被淤泥裹住的宋思淼实在太难看了。
因此思淼低垂着头,紧紧咬住唇,连啜泣都很小声,只剩眼泪不停滴落在许靖安手背上。
那些冰凉的水渍自他手背滑落,又蜿蜒到她手上,最后洇湿一小片牛仔裤。
许靖安冒尖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个来回,显然还处于震惊之中。
只有什么都吃不下去的时候才会用营养针来维持身体的基本机能,为什么宋思淼要去打营养针?
她的两只肘弯上全是针孔,就算一天一针……
喉咙处传来难以忍受的酸涩感,一个令人难以承受的念头就在脑中:或许……她这一个假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空寂的室内有一种难捱的窒息感,他握住宋思淼手臂的手更加用力,收紧,生怕她从手心溜走。
「为什么……」一开口才发现嗓音紧绷得可怕,像即将拉断的弦,吞咽几下,他才继续说,「为什么要去打针?」
他很轻地问:「是生病了吗?」
宋思淼是一个很能忍很能藏的人,她能把自己伪装得和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不让人看出她光鲜外表下腐烂的内里。
因为她找不到人倾诉她的内心,因为她想要说的事都是生活里很小很小的事。
几乎每个家庭都在经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别人就没有抱怨,别人就能好好过呢?
怎么轮到宋思淼就这么矫情呢?父母为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她好呢?她还想怎么样呢?怎么就这么挑剔呢?
于是这些累积成山的小事就被她压在了心里,久而久之自然也就习惯忍耐,习惯隐藏了。
可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倾诉欲呢?怎么可能不想诉说她的委屈和难过呢?
如果说长期以来积压的心事是一片黑色的湖,那今天许靖安就硬生生在她的湖堤上开了一个口,那些长久以来沉积的,裹着泥沼的黑水倾泻而出。
思淼挣脱许靖安的手,双手捂住脸,眼泪流得更凶,哽咽着:「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打针。
」
「打针的时候好痛,那些东西一进入我的身体,整条手臂都开始冰凉发麻,手指像冰块一样。
血管好像要被撑爆了,真的好痛。
」
「每天都要输好大一袋,从早上输到下午。
我不想打针,一点都不想……」
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心脏,许靖安蹲在思淼面前,眼睁睁看着她崩溃,听着她近乎绝望的发泄,心口灼痛。
思淼抽泣着,崩溃着,眼泪把手掌沾湿,湿迹从指缝溢出来。
「……我也想吃东西,每天都想吃。
我好饿,饿得太难受的时候胃会一阵阵的绞痛,会疼得睡不着。
」
「可是我吃不了,什么都吃不了。
吃了就吐,吃了就吐,我也很难受。
我知道我这样很丑,很不好看,我也想多长点肉,我也想漂漂亮亮的。
可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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