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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楼很多时候脑子比别人慢半拍,她正沉浸在这春风拂柳条的无边缱倦里,他忽然停下动作她才醒过神来。
睁眼一看,他怔怔撑在她上方,青丝低垂,眉尖若蹙,看样子是遇上了难题。
她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再瞧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上立时一片滚烫。
忙支起身把衣襟扣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
刚才是意乱情迷了,才糊里糊涂走到这一步。
她有些自责,如果自己懂得体谅他,就不该贪这片刻欢愉,勾起他的伤心事来。
是自己脑子热起的头,他勉为其难也要附和,这下子可好,弄得彼此这样尴尬。
简直没脸见人了,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手忙脚乱把衣裳归置好,看他一副失神的样子,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不敢碰他,挨在榻角摸了摸他曳撒的袍缘,“对不住,是我孟浪了……”
这种事,吃亏的不是女人吗?她认错认得倒挺快,他抬起眼看她,“此话怎讲?”
怎讲?她也不知道怎讲,就是觉得对他不起。
她坐在那里懊恼地揪了揪头,“我想你是没有邪心的,不过想躺会子而已,谁知道我兽性大,险些玷污了你的清白。”
她垂下头忏悔,“我做错了,万死难辞其咎。
怎么能让你消火,你说吧!”
两个人也古怪,一下子从那个圈跳进了这个圈,她还颇有任他落的意思,就因为他是个太监,最后没能把她怎么样,反倒成了受害者。
他笑了笑,“怎么能怨你呢!
错都在我,明明不能碰,还忍不住兜搭你。”
她愣愣地看他,他这话不单是冲刚才,更是冲着船上那夜吧!
她听出来了,到底他还是后悔了,只不过一时情难自禁,今天又离雷池近了半步。
她都懂,也能站在他的角度看待问题本身。
一个位高权重的太监,立在皇帝的御案旁可以号令天下,一旦离了脚下那几块金砖,就什么都不是了。
女人于他来说,也许仅仅是华美袍子上无足轻重的点缀。
若是有一天连袍子都腐朽了,这样的点缀半点价值都没有,反倒成了伤。
她徐徐叹息,心头一直揪着,这时却看开了,换了个松快的口气道:“也许咱们都太寂寞了,需要有个伴儿。”
他脸上表情凝重,并不见笑容,垂着眼道:“娘娘说得是,宫掖之中生活寂寞,臣也有晃神的时候。
但是娘娘要相信臣,臣……”
似乎以往种种都过去了,翻过巨大的书页,一切夹带进了昨天,现在又是一片柳暗花明。
他仍旧称她娘娘,仍旧自称臣,是想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了。
音楼忽然感到酸楚直冲上鼻梁,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眼里的雾气吞咽下去。
她曾经犹豫该不该捅破那层窗户纸,之所以害怕,就是担心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喜极而泣,两下里只有深深的无奈。
她微哽了下,“厂臣不必说我也懂得,刚才的事咱们各自都忘了,过去就过去了,就算是个玩笑,以后再别记起。”
他下意识掖了掖唇峰,咬破了他的嘴,让他以后别记起……记不记起是他的事,但是她能忘记自然最好。
想得越多心头越乱,便点头道:“全依娘娘的意思办。
我今儿着急上步府,绣楼里的买卖都搁下了,这会子歇是歇不成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把事情办妥了,好上南京去。
临行前皇上有过旨意,南苑王府是唯一的外姓藩王,这些年风头愈健,再不辖制恐怕生乱……”
他絮絮叨叨,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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