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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依旧是那副道士打扮,仰着脸冲他笑得心无芥蒂,比这消融了雪水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喝酒的地方是秋欣然挑的,就在离城郭不远的一家酒水铺子里。
里头坐满了刚送完军队回来的人,一进门就感觉里头热烘烘的。
夏修言显然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刚一进门就忍不住皱眉,不等开口伙计已经迎了上来。
秋欣然大咧咧地说就他们两个,要这铺子里的烈酒,甚至催促似的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夏修言疑心她还没沾酒就已经醉了,毕竟在宫里她虽瞧着一肚子鬼胎,但端得还是小心谨慎的模样。
伙计大约是看出了夏修言身上那件银狐裘袄的价格不菲,到底没把他们安排在人群里落座,而是将人引到了一处屏风后的角落里。
夏修言对这安排勉强满意,到底屈尊降贵地坐了下来。
等着上酒的功夫,二人坐在屏风后听外头的人胡天海地地侃,听着个个都是朝中一品大员商议朝政的口气。
起先秋欣然觉着有趣还能笑几声,到中间又听他们提到了夏弘英此次守城不利以及夏修言是个如何有名的病秧子时终于笑不出来了。
她神色尴尬地偷偷瞥了眼夏修言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地用桌上的茶水温了酒盏,又给她也温了一杯递过来,恍若外头说的事情一个字都没听进他耳朵里。
伙计送了酒上来,确实是烈酒,一口下去辣得秋欣然呛出泪花来。
夏修言较她好些,不过一盏下去,眼尾也微微染上些艳色。
秋欣然没话找话:“世子今天也来给三军送行?”
“路过顺道便也看看。”
秋欣然对他这话嗤之以鼻,觉得此人口不对心。
夏修言像是听见她的腹诽,看她一眼,状似随意道:“这次史勐领兵,圣上不曾找你卜过凶吉?”
秋欣然一顿:“卜过。”
夏修言垂着眼摩挲了几下杯沿:“结果如何?”
“世子希望结果如何?”
夏修言像不明白她为何有此问:“自然希望大捷。”
“世子有没有想过——”
秋欣然抿了下嘴唇,“若史大人大捷,世子此生或是再无可能离开长安了。”
夏修言片刻之后才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瞬间冷下脸:“你将打仗当做什么?”
秋欣然许久没有见过他动怒的模样了,夏修言这个人看着脾气不好,但当真冷下脸的时候却少。
她愣了一愣,低头抿唇笑了一声:“我骗你的,圣上不曾叫我卜过凶吉。”
她从袖口取出先前一直捏在手里的三枚铜板,摆放在桌面上,同夏修言示意,“不过世子若想知道,我可替你起卦。”
夏修言盯着桌上的铜板,沉默良久,忽然道:“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秋欣然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下意识答道:“大约是御花园那一回?”
“不错,你那时说我爹是个以身殉城的命格。”
秋欣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这……我倒不记得了。”
夏修言喝了两盏酒,像是热起来,解开披在身上的裘袄放在一旁,露出底下月白色的锦缎长袍,同个误入市井的王孙一般,坐在这屏风后显得同周遭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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