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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甲继续对儿子道:“瞧瞧人家延潮,说话多有分寸,你要多学着才是。”
张豪远再度无奈地低下了头,林延潮也不好再分说什么。
张总甲笑呵呵地又夸了林延潮一阵,这才走了。
拿到优免徭役的文书,林延潮心底就有了底气,到时候大娘的娘家谢里长,拿些杂泛徭役来摊派,他们林家也是不怕了。
他之前未雨绸缪,就是为了防谢家这一手。
“豪远,忠书,明日我就打算回家看一看。”
林延潮开口说道。
张豪远倒是道:“别啊,我正好这几日,想向延潮兄请益学业。”
侯忠书道:“延潮,你走了,谁陪我玩,不,谁陪我读书啊。”
连走到门角在旁偷听的张总甲叶氏摇了摇头,心道林延潮走后,这些学童学习的毅力也不会太久,马上就懒散了。
但见林延潮却板下脸正色道:“亏你们还说这番话,读书为己?还是为人?没有我难道就不能读书吗?”
听林延潮这么疾言厉色,二人都是不好答话,林延潮口气稍缓了一些道:“我将来是要考功名的,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能与你们一起赴榜,将来一并成为同案,岂不是很好。
若是有了等差,我心底不介意,难道你们心底也不介意吗?”
听林延潮这么说,张豪远,侯忠书二人都是肃然。
连张总甲也是在心底称许,此子真不是一般人,不仅在胡提学面前,举荐自己的先生,还不忘了提携自己的同窗好友,我让豪远结交这小子,看来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张豪远面露愧色道:“多谢延潮兄,这番提点。”
侯忠书则道:“潮哥,这么凶作什么,我努力读书就是。”
林延潮笑着道:“这就好了。”
次日,几个学童也是散了学,回到家中玩耍了,准备等新的塾师来了。
而张豪远,侯忠书二人被林延潮那一番言语刺激后,倒是留在社学内努力用起功来。
号舍内,林延潮收拾行李,将衣裳层层叠叠放在行李底下包好,点灯所用的膏油,还有几只狼毫笔,再把要读的书放入书篓装好,打点起行装就走出了社学大门。
时候尚早,张厝的村民见了林延潮,不由议论起来。
“这不是大宗师,钦点的神童吗?”
“年纪虽小,前途不可限量。
我家那小子与他一并读书,怎么都没和他学个一点半点的。”
一路上,所遇乡民也纷纷和自己打招呼,林延潮也是回礼。
走到村口时,林延潮望着那高大的进士牌坊许久。
这一去一来不过十几日,但是自己的处境已是一步步在好转。
十几里山路,走了一个多时辰,快要到家时日头已是高高挂起了。
到了山前,林延潮老远闽水边挤满了几十名妇人正用江水浆洗衣物,男丁在那拿着担子挑水,在水边洗马桶也不是少数。
这没什么卫生不卫生,老人家都说一句,流水自清。
堤坝外的疍家渔民还吃,住,溺都在水边呢。
还没到了村口,几条村里养熟的狗窜了出来,见了林延潮也不乱吠,而是温顺地呜呜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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