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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县后,师爷,书办,以及一旁的众衙役都是惊到了,只见黑压压一片百姓,都是拜倒在堂前,这种无声的声势,令在场周知县揭茶盖的手,也是悬停在半空之中。
何为天下至强,就是民意!
这一刻连破家灭门的周知县,也不得不放下茶碗,一整官帽,从桌案前起身避让,若是他再大大咧咧的坐着,传出去巡按,御史都可以向天子弹劾他。
周知县站起身来,其余官吏也是站了起来,窃窃私语。
这些官吏衙役平日都是鱼肉乡里,平日一两个黔还真不放在眼底,但几百人呢?
“这少年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这,我是不知,但我在衙门当了二十年差了,这样情况也没遇到几回啊。”
周知县道:“林延潮,你这是作什么,裹挟民意吗?”
“学生不敢!”
堂上都是一片肃静,周知县当下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就看在督学大人面子上,饶过你们这次扰乱公堂之罪,并收回方才的判令,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了,起身吧!”
“谢老父母!”
众百姓都是一并起身,周知县看向林延潮笑着道:“果真是督学大人,教出来的好门生,这一次来省城,想必是要去拜见督学大人吧,替我问候一声。
好了,退下吧!”
林延潮一怔,随即想到周知县这话不可能无的放矢,莫非在暗示自己什么。
出了县衙大门,面前是繁华的衙前街。
大伯这一番吐气扬眉,以往跋扈如虎的大娘,此刻如小媳妇般依在身边。
十几年第一次一振父纲的大伯,声音也大了几分道:“爹,岳丈,时候也不早,不如我们先用过饭,再雇船回家,这一次我做东,就在安泰楼如何?”
安泰楼是省城有名的馆子,就在县衙北边安泰河边,那里地近达官贵人所居的三坊七巷,所以吃一顿饭很不便宜。
谢老虎和谢家老三对视了一眼,他们此刻只是觉得颜面无光。
谢总甲道:“女婿,不必了,我们还有一点事要办,你只要对她好,我也就没其他要求。”
说着二人就先走了。
剩下林家四口,大伯一脸得意向林延潮道,“潮囝,今天可多亏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大伯我好好招待你,老婆你说是不是?”
大娘一脸温柔地道:“你说什么,就什么。”
听了这句话,不说林延潮,林高着也是满身鸡皮疙瘩。
大伯朗声笑起道:“走,潮囝。”
林延潮在思索方才周知县的话,似有一道灵光闪过,但片刻后又琢磨不透,故而大伯的话没在心上。
林延潮道:“大伯,我不去了安泰楼了,我还是先去提学道衙门拜会一下老师。”
听到林延潮这句话,众人都是震住了,连举步走了几步的谢老虎父子,也是停下了脚步,拉长了耳朵。
“是啊,这一次虽是我们有理,但县尊也是看在督学的份上,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
谢老虎此刻心底一个劲的后悔,心道这场官司输得亏啊,原来这少年是督学的弟子,那是比知县还大的官,连抚台老爷的面子都可以不卖的人。
早知这林家这小孩如此厉害,怎么说也不能打这官司。
谢老虎当下与儿子灰头土脸地走了。
听了林延潮要去拜见督学,林高着对大伯道:“快把身上钱都取了,给延潮。”
大伯道:“爹你把钱都给潮囝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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