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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籍籍无名、声名鹊起到名声大噪,贺霜风只花了几年的时间。
账户上不断增加的数字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也让他原本还算简单的人际关系变得复杂而纷乱。
有人想跟他做朋友,有人想从他的身上攫取利益,有人研究他的发家史,希望自己也能复制成功,还有人冷眼旁观,抱着嫉妒或轻视,期望着他一落千丈、昙花一现的落幕。
贺霜风习惯于这样的视线,从十四岁失去双亲开始。
那时候的他就像发育不良的早产儿一样,被仓促地推入了魑魅魍魉的世界里,所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藏起自己的脆弱。
因为人性不会按照贫穷富贵、受教育程度高低或者劳作形式分配,而是会在不同的群体和阶层中表现出相同的规律和趋势。
无论你是失去双亲的孤儿,还是家财万贯的富豪,都有可能面临相似的处境。
所谓“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饵鼠以虫,非爱之也。”
,热情的示好或贬低的冷语有时是为了测试底线,不露痕迹的打量和旁敲侧击的套话往往是为了试探背景,随后,他们便会选择不同的方式或委婉、或直接地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弱者被欺凌、盘剥、蚕食,强者被寄生、绞杀、瓦解。
同情则是一张汇差极大的兑换券,只有遭遇足够多的恶意再赔上七八成的自尊才能换来微末的怜悯,更别提,还有人在中间赚取信息隔阂造成的差价。
实在是不合算,贺霜风可没法过那样的日子。
于是他将不可言说的脆弱、迷茫、伤痛以及那个跳脱鲜活、诚恳率直的自己藏起来,对外摆出一副老成持重又过分讲究的模样,并将其命名为“成长”
与“成熟”
。
可面具戴得太久总会忘了摘下来,端着端着也会成为习惯,因此,直到贺霜风经历了死亡,他才意识到,原来隔着不够坦诚的皮囊难以传递真实的心意,尤其是对方与他根本就不同频。
相敬如宾、至远至亲,是双向选择的困境。
幸好,他们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贺霜风假惺惺地感谢过帮忙重置世界的,给靠在他怀里的辛猜顺了顺发丝。
一段时间没怎么打理,辛猜的头发变得有些长了,软软地搭在修长的脖颈后方,遮住了凸起的颈椎骨和看不到一丁点儿标记痕迹的光洁皮肤。
辛猜担心留下伤疤,总是背着贺霜风使用舒痕的药物或者护肤品。
贺霜风从前以为是辛猜不喜欢在身上保留属于他的痕迹,但现在按照辛猜的思路来思考,应该是因为辛猜觉得保持光洁细腻、没有伤疤的皮肤是做一个好伴侣的标准之一。
在第一世成为了杀手之后,辛猜就再也没管过身上的伤疤。
“猜猜,你的头发有点长了。”
贺霜风说道。
辛猜抬起头,摸了摸贺霜风刚刚抚摸过的地方:“是吗?”
他记得贺霜风提过想让他留长发,要不要就这么蓄起来?
“想什么呢?”
贺霜风见他若有所思。
辛猜犹豫了片刻,问道:“我要把头发留长吗?你上次说过……”
贺霜风心中有欣喜,不是因为辛猜记得他随口说的话,而是因为辛猜愿意询问他了。
“怎么样都好。”
贺霜风将辛猜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你高兴长发就长发,乐意短发就短发,我都喜欢。”
他不想某些人那么变态,把辛猜当成任自己打扮的娃娃——虽然那样也不赖。
辛猜温柔地笑了:“那试试吧,我从来没有留过长发。”
贺霜风心中五味杂陈,神情也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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