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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下了结论,便伸手去摸哑侍脸上疤痕。
幸而哑侍除了第一次阿斗提及“家奴”
时现出凌厉目光,其余时间却对他十分客气,全无冒犯。
所谓老虎不发威当你是病猫,一来二去,阿斗胆子便大了起来,这日二人在一件破庙中过夜,阿斗兴起,用手指在哑侍疤上一戳,道:“家奴?”
接着迅捷无比地缩回手。
孰料哑侍比他更快,一把便握住阿斗之手,旋即翻掌松开。
阿斗讪讪盯着他看了片刻,哑侍别过头去,阿斗又忍不住道:“你会写字么?”
转身捡来炭条,塞到哑侍手中,道:“你不想被唤家奴,便把名字写给我看。”
哑侍接了炭条,在手中搓了搓,少顷那炭条不见了,阿斗一脸茫然,不解其意,倏然间哑侍的大手兜头盖脸罩了上来,那方位却是避无可避,把他抹得满面漆黑。
阿斗先是一楞,继而大笑,出外沾水擦了,回身又以干净衣袖帮哑侍抹脸,小心顺着那疤痕轻拭,直擦到脖颈,唏嘘道:“可惜了这么帅的一张脸。”
哑侍依旧是那副面瘫表情,阿斗又道:“等我空了给你打个半边脸的银面具戴上,遮了这疤,女人们一定会尖叫‘啊,帅啊!
’……”
哑侍鄙夷地看了阿斗一眼,阿斗续道:“就连貂蝉说不定也……嘿嘿嘿嘿。”
哑侍微微眯起双眼,倏然间又恢复了凌厉眼色,阿斗按在他脖颈上的手察觉到极轻的颤动。
是愤怒,抑或哀伤?
终于套出来了,阿斗吸了口气,作好了挨打的准备,问道:“你喜欢貂蝉那小娘皮?”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哑侍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阿斗的问题,是夜阿斗不再试探他,只得抱着诸多疑问入睡。
暴雨兼程,赶到樊城外时,阿斗几乎认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水,放眼望去,世间均是一片汪洋。
波涛从汉水上游而来,沿途携着无数断木呼啸着冲向低地,那远处被水淹到屋顶的显是樊城,此刻外城城墙已被泡得多处垮塌,城中驻军兵营乱成一团。
低处有大小战船不断靠拢,逼近高地,船上弓箭齐射,高处则以滚木,投石相阻,两军正战得不可开交,雨声中遥遥传来关羽之声,似在怒喝,又似劝降。
阿斗松了口气,道:“终于赶上了,快,我们去和二叔汇合!”
二人沿江岸疾奔,哑侍忽地停了脚步,一手拦住刘禅,只见树林茂密中,有十余名黄衣步兵一路掩去,手中各执银光闪闪利器,正寻下水之处,阿斗道:“凿船?”
说话间曹军派出水兵已口咬钢凿,接连扑通落水。
阿斗忙扯着嗓子,朝远处的战船大喊:“当心水底!”
哑侍俯身拾了块拳头大的碎石,于手中掂了掂,甩手朝那满目汪洋中甩出,继而看也不看,又去寻就手石块。
阿斗的话卡在喉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一具浮尸,缓缓飘上水面。
正要转头,听石穿空激水,片刻,凿船兵再死一人。
阿斗张着嘴,面部肌肉抽搐不止,旋即马上弯腰拣石头,江边大的甩石,小的拣石,顷刻间一具又一具浮尸漂起。
“什么人--!”
荆州军终于发现这江边接二连三的飞石,有兵士划着小船过来,阿斗数那死尸,下水十二人,竟是死得干干净净,骇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见哑侍甩得兴起,又一块圆石飞出,登时把那划船小兵砰然击下水去。
“疯子!”
阿斗哭笑不得,咬牙道。
幸好哑侍手下留情,那兵冒头大骂,哑侍只是不理,夺了船来,压低斗笠,挥篙于岸边一点,小船登如离弦之箭,朝关羽船队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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