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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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薛迟桉另一只手抓着鲁班锁，正低着头拧眉研究，他一只手被言霁牵着，不舍得放开，就只用一只手转动鲁班锁的机关，即便受限，依然灵活地让木槿看得眼花。

nbsp;nbsp;nbsp;nbsp;木槿移开目光看向言霁紧握着薛迟桉的手，皱了皱眉，不太想要陛下如此接近薛迟桉，哪怕相处了这么久，薛迟桉对其他人依然十分疏离，性子也很古怪，木槿总觉得这小孩没有表现得这么简单。

nbsp;nbsp;nbsp;nbsp;街市热闹非凡，言霁停在一架面具摊前，看着面前一排排一列列挂得整齐的、奇形怪状的面具，问老板：“就没有稍微好看点的吗？”

nbsp;nbsp;nbsp;nbsp;老板笑呵呵的：“自己戴，还是送谁？”

nbsp;nbsp;nbsp;nbsp;言霁指了指薛迟桉，薛迟桉似有所觉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言霁，听他道：“小孩子就应该多些童趣，别整天死气沉沉的，你手上这个鲁班锁，朝廷好多大臣都解不开。”

nbsp;nbsp;nbsp;nbsp;薛迟桉将抓着鲁班锁的手藏在身后，眼神无措：“你不喜欢吗？”

nbsp;nbsp;nbsp;nbsp;“不是不喜欢，是想要你活泼点。”

言霁接过老板递来的喜娃面具，往薛迟桉脸上一扣，那张板正的小脸顷刻被遮住，换上一张涂着两团艳红胭脂、憨厚可爱的面具。

nbsp;nbsp;nbsp;nbsp;薛迟桉戴着这顶面具，微微歪了歪头，看起来更显得喜庆了。

nbsp;nbsp;nbsp;nbsp;言霁付完银子，让老板不用找零，牵起薛迟桉正要离开，一转身猝然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撞入瞳孔，准确来说，是一顶面具。

nbsp;nbsp;nbsp;nbsp;由于太过猝不及防，吓得言霁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到摊桌边沿，一齐排的面具被撞得晃动不止，残影中仿佛在咧嘴大笑。

nbsp;nbsp;nbsp;nbsp;木槿敏锐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人十分危险，错开一步无声挡在言霁面前。

薛迟桉手腕处一柄袖箭悄无声息滑出半截。

nbsp;nbsp;nbsp;nbsp;那个顶着张恶鬼面具的人反而走近，上身微弯倾向言霁，在面具后发出一道短促的笑声：“陛下安好？”

nbsp;nbsp;nbsp;nbsp;愕然闻此称呼，还是从这样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怪癖之人口中，不光旁边的侍卫无声握紧了剑柄，言霁亦是眸色渐深，心生警觉。

nbsp;nbsp;nbsp;nbsp;“看来大崇的水土果真养人，陛下如传闻中被养得十分好，真是件幸事。”

声音隔着一层面具，即闷又厚重，甚至听不清原本的音色。

nbsp;nbsp;nbsp;nbsp;说完，没等言霁质问，那人就已带着笑声，转身翩然远去，几个眨眼间，一袭乌衣就已掩埋在行来往去的路人中，消失无踪。

nbsp;nbsp;nbsp;nbsp;木槿紧紧攥着言霁的衣袖，后怕道：“陛下，咱回去了吧。”

nbsp;nbsp;nbsp;nbsp;回到皇宫，当天夜里，影五禀报街上人流太大，他跟丢了面具摊前那名怪人。

言霁翻着买来的年岁，零零散散一样样归类好，对此并没太多反应。

nbsp;nbsp;nbsp;nbsp;影五猜测：“会不会是启王？”

nbsp;nbsp;nbsp;nbsp;“不会，他暂时没那个胆子出现在朕面前。”

言霁抬眸，越过重重夜色，看着虚无的一点，说道，“是柔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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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年末最后一天，天空下起鹅毛细雪，大清晨宫人们便起来扫雪、张罗布置，言霁也在这样的氛围下醒了，披上鹤氅推门出去，外面雾霭氤氲，暮云叆叇，冰冷的空气见缝插针地往衣服里钻，好似要将人冻成冰雕。

nbsp;nbsp;nbsp;nbsp;恰在此时木槿抱着一块半人高的浮花玉雕路过，见言霁醒了，放下玉雕跑过来，先是弄好汤婆子塞言霁手里，又给炉子内添了些银丝炭，她忙得顾不上太多，让言霁先在屋里等会，她将玉雕放好后，再来给他束发。

nbsp;nbsp;nbsp;nbsp;言霁等了会儿，木槿也没回来，坐得无聊，起身找了把伞，撑开披着头发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突然间，他想去未央宫看看。

nbsp;nbsp;nbsp;nbsp;自那场大火后，未央宫翻修，言霁便再没去过，翻修得哪怕再像，也始终不是原来的感觉，但或许是接踵而来的事太多，言霁找不到诉说的地方，只能去那里静坐片刻。

nbsp;nbsp;nbsp;nbsp;至今，父皇已逝世一年，他也当了一年的皇帝，再过不久，他就要成年了。

nbsp;nbsp;nbsp;nbsp;雪落在伞面上，言霁收伞进了未央宫。

nbsp;nbsp;nbsp;nbsp;整个皇宫乃至京城都热热闹闹的，唯独未央宫清冷如初，像是被尘世遗忘，独立于此，成为被隔绝的另一处异时空。

nbsp;nbsp;nbsp;nbsp;菩提树依然生在殿门旁，此时枯枝无叶，光秃秃的树杈积着白雪，远看像是菩提花仍开满了枝头。

nbsp;nbsp;nbsp;nbsp;言霁站在檐下时停下，垂目看着走廊留下的脚印，看来一大早到这里来的，不止他一个。

nbsp;nbsp;nbsp;nbsp;轩榭廊坊下，一名云鬓朱颜的女人从朱门内出来，锦绣华贵的衣摆拂过门坎，目光虚浮看着天边云霜，启唇诉道：“遥记当年，六宫之中谁人不尊称一声贵妃娘娘，只需一句思恋故土，陛下便差人千里迢迢将那里的衣食源源不断送来，还耗尽心力培植出雪白色的菩提供她赏玩，可惜”

nbsp;nbsp;nbsp;nbsp;一声叹息飘散在纷飞大雪中，太后看向随后走出来的摄政王，这位与她疏离淡漠的亲弟弟，眼中不易察觉地浮现出一抹动容，转回头道：“沛之啊沛之，你做这一切值得吗？”

nbsp;nbsp;nbsp;nbsp;“无所谓值得与不值得。”

那声音如碎冰击玉，每一道尾音都带着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