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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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第2页）

nbsp;nbsp;nbsp;nbsp;虚数之海是封印她的壳，是她的坟墓，也是她的子宫，她的身躯巨大到足以覆盖整个地球，但她却被困在这方寸之间的深渊里，她试图挣动，却连最基本的位移都无法完成。

nbsp;nbsp;nbsp;nbsp;于是她只能等待，就像过去那数万年——数百万年——数亿年一样，她静静地躺在虚数之海的最底层，一动不动，但睁着眼睛，仿佛在黑夜中，盯着某一处尚未存在的曙光。

nbsp;nbsp;nbsp;nbsp;世界终于……再次需要她了，不是作为武器，也不是作为神，而是作为母亲——哪怕只是遥遥无期的期盼，她也愿意回应。

nbsp;nbsp;nbsp;nbsp;15.

nbsp;nbsp;nbsp;nbsp;那是种无法言喻的等待，没有日月可辨，没有生死可依，时间在这里只是一种模糊的流动，她曾一度以为那不过是另一场无结果的希望，一如她被抛弃之后、被所有孩子遗忘的亿万次等待。

nbsp;nbsp;nbsp;nbsp;直到这一天，虚数世界裂开了一个缝隙。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浮现在这片无边无际、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动的虚数海中——如同在凝固的深海中被细针扎出的一点裂痕，既不炽热，也不明亮，微弱得甚至连波纹都没能激起。

nbsp;nbsp;nbsp;nbsp;与提亚马特庞大到覆盖7400万平方公里的身躯相比，那缝隙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是一粒尘埃落在浩瀚的行星表面，连意义都难以成立。

nbsp;nbsp;nbsp;nbsp;可她却感知到了。

nbsp;nbsp;nbsp;nbsp;那一瞬间，沉眠在虚数深层的她缓缓抬起了头，并不是因为裂缝的大小，也不是因为空间扭曲造成的异常现象，而是——从那道缝隙中，飘来了风。

nbsp;nbsp;nbsp;nbsp;风，来自地球的风。

nbsp;nbsp;nbsp;nbsp;那不是任何物理现象能够解释的事物——虚数世界本不允许风存在，它没有温度，没有方向，没有介质可以流动，可那一缕风，却带着尘埃、带着水气、带着微不可闻的呼唤，从那头悄然吹进了她沉睡的梦境。

nbsp;nbsp;nbsp;nbsp;提亚马特动了。

nbsp;nbsp;nbsp;nbsp;她那庞大而古老的身躯原本蜷卧如星辰废墟，一动不动，像是宇宙弃置的神祇遗骸，但此刻，她那如海洋般展开的长发缓缓漂浮起来，宛如亿万细胞在同一时刻苏醒，朝着那道缝隙的方向轻轻颤抖。

nbsp;nbsp;nbsp;nbsp;那双猩红的眼睛在无光的世界中燃起光，她的瞳孔收缩、放大、聚焦——死死地盯着那微不足道的裂缝，像是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存在，又像是在追忆一个久远到已经模糊的幻象。

nbsp;nbsp;nbsp;nbsp;她闻到了故乡的气味。

nbsp;nbsp;nbsp;nbsp;那是最初她被投下的地方，是她曾用血肉和爱塑造出生命的乐园，是她曾拥抱过亿万个孩子、又被亿万个孩子遗忘的起点，她在这片死寂的虚数海中沉睡了数十亿年，任凭意识被时间冲刷、记忆被遗忘吞噬，可唯有那股“风”

的味道——她永远不会认错。

nbsp;nbsp;nbsp;nbsp;即便只是一道缝隙，她也要看清。

nbsp;nbsp;nbsp;nbsp;即便只是一次呼吸，她也要回应。

nbsp;nbsp;nbsp;nbsp;16.

nbsp;nbsp;nbsp;nbsp;法阵突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本已暗淡无光、残破不堪的地面，像是被重新激活了一般，纹路间流转起灼热的魔力，亮得几乎刺眼。

而在那光的中心，某种不可名状的流体从地面缓缓渗出。

nbsp;nbsp;nbsp;nbsp;它既像淤泥，又像星海，如同液态的夜空，又像是被黑暗咀嚼后吐出的残渣，缓慢却坚定地、争先恐后地从阵纹缝隙中涌出，它们没有形状，却给人一种强烈的“意志感”

，仿佛每一道涌动，都是一种前进、一种渴望。

nbsp;nbsp;nbsp;nbsp;杰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他对“召唤阵”

的认知，那不是影视作品中神灵显现时的光粒凝聚，不是他所熟知的科技投射时的能量流动，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本能的东西——像是整个虚数深渊，被从那道裂缝中强行反向倾倒过来。

nbsp;nbsp;nbsp;nbsp;空间开始震颤，从法阵深处传来一种低沉的回响，并非声音，而是骨骼和心脏都能感知到的“存在感”

——某种庞大无比的东西正在逼近，正试图沿着这道召唤路径前来。

nbsp;nbsp;nbsp;nbsp;它太大了，大到法阵根本无法容纳它的哪怕一根指节，大到整个空间在它靠近时仿佛被扯出裂缝，空气失去温度，连重力都开始逆行。

nbsp;nbsp;nbsp;nbsp;杰森握紧武器，浑身汗毛竖起，那是一种从直觉深处涌出的警戒，不是来自敌意，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如婴儿对洪水、对风暴、对母体之外世界的本能恐惧。

nbsp;nbsp;nbsp;nbsp;可就在此时，那些混沌流体突然顿住了，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又仿佛自己意识到什么，不约而同地、缓慢地开始回流。

nbsp;nbsp;nbsp;nbsp;它们并不是消散，而是……退回去了，原本逐渐成型的裂口缓缓闭合，像是谁在沉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nbsp;nbsp;nbsp;nbsp;空间恢复了寂静，那令人窒息的存在感也随之远去，如同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留下的只有一地微微震动的残余魔力。

nbsp;nbsp;nbsp;nbsp;……杰森仍死死盯着法阵的中心，警惕未松，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股压倒性的力量突然停止了“降临”

。

nbsp;nbsp;nbsp;nbsp;17.

nbsp;nbsp;nbsp;nbsp;但在虚数的另一端，提亚马特却明白。

nbsp;nbsp;nbsp;nbsp;她想要回应，她想要穿越那裂缝，哪怕只是把意识投射过去，哪怕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那个世界——那个她曾经塑造过、孕育过、被剥夺过的世界。

nbsp;nbsp;nbsp;nbsp;她听见了呼唤，看见了缝隙，甚至尝试了通过法阵的路线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压缩、压缩、再压缩，试图顺着那狭小的召唤口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