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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于是放纵了自己逃避,彷佛不去想那之后的事情,便不用再面对。
他希望自己就是宁离心中那个光风霁月的裴行之,而不是眼下这个,禁宫之中教人避之而不及的皇帝。
nbsp;nbsp;nbsp;nbsp;一日日的闲谈里,他早知道了少年对建邺的不喜,更明白他对故乡的渴切,生他养他的,是沙州的驼铃、胡杨、明月。
nbsp;nbsp;nbsp;nbsp;建邺风景纵有千百般好,也不一定能将这钟灵毓秀的小郎君养得灼灼皎皎。
nbsp;nbsp;nbsp;nbsp;何况他还有那样一个名字。
nbsp;nbsp;nbsp;nbsp;谁肯轻言别离?
nbsp;nbsp;nbsp;nbsp;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1]。
nbsp;nbsp;nbsp;nbsp;裴昭按捺下心中牵扯的痛意,低声问道:“宁宁还想离开建邺吗?我知道你想回沙州去。”
nbsp;nbsp;nbsp;nbsp;少年不答,于是他自苦一般的又复述道:“你想吗?”
nbsp;nbsp;nbsp;nbsp;那已经是他第二次问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问得出来,扯得胸腔作痛,仍还平声静气,好像不愿也不舍的那个并不是他。
nbsp;nbsp;nbsp;nbsp;“不用担心那些祖宗规矩,也不用去想什么前朝旧例,我可以替你安排,不会有任何隐虞。
死人没有活人大,他们也不能从地府里跳出来拦着。”
nbsp;nbsp;nbsp;nbsp;少年实在是太过于沉默,以至于裴昭都说起了俏皮话,只是想教气氛松快些,教他开一开口,说一说话,无论是什么,无论是怒、是斥、是责,也好过这样,一声不吭的惩罚他。
nbsp;nbsp;nbsp;nbsp;宁离终于开口:“我不会回沙州。”
nbsp;nbsp;nbsp;nbsp;裴昭神情微动,即便知道或许宁离接下来的话并不如自己所想,却也克制不住的心中微跳。
nbsp;nbsp;nbsp;nbsp;他自嘲一声,语气仍旧温和:“宁宁是怎样想的呢?”
nbsp;nbsp;nbsp;nbsp;宁离抬头,终于直视他,漆黑的眸子单刀赴会:“你可愿随我去白帝城?”
nbsp;nbsp;nbsp;nbsp;裴昭愕然……
nbsp;nbsp;nbsp;nbsp;他设想过的回答有许多种,或怨怼、或生气、或失望,但从没有哪一种,会是这样的邀约。
nbsp;nbsp;nbsp;nbsp;大概是他着实是失态了,宁离眼眸明亮,彷佛是气着了,咻咻逼问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吗?明知道你病成了现下这样,还会不管不顾,抛下你一走了之?”
nbsp;nbsp;nbsp;nbsp;……病。
nbsp;nbsp;nbsp;nbsp;是了,宁离一直牵挂着他的痼疾。
nbsp;nbsp;nbsp;nbsp;那双眼眸因为愤怒而明亮,蕴着未褪的水光而发红,几乎教人招架不住,裴昭定定的将他瞧着,他本该解释,本该宽抚,却禁不住唇角微扬,笑了起来,笑得牵着肺腑隐隐作痛,却还止不住。
因为着他的笑,宁离微红的眼眶,便怒意更盛了。
nbsp;nbsp;nbsp;nbsp;裴昭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宁宁,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这样用的。”
nbsp;nbsp;nbsp;nbsp;宁离满不在乎:“我不管,我没读过书。”
nbsp;nbsp;nbsp;nbsp;是的,他当然知晓,宁离不通诗书,不然换了翰林学士,早在他说出那句“昭昭如日月之明”
之时,便能顺畅的对答下来。
nbsp;nbsp;nbsp;nbsp;可占据他满心满眼的,就是眼前这个不通文墨的小郎君。
nbsp;nbsp;nbsp;nbsp;他第一次见时就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裴昭含笑道:“你要我随你去白帝城……见你师父吗?”
nbsp;nbsp;nbsp;nbsp;宁离咕哝:“想见就见,不想就不见,天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又去哪个海钓鱼。
找他作甚,找也找不见……孙大夫在白帝城,请他给你看看。”
nbsp;nbsp;nbsp;nbsp;裴昭“嗯”
了声:“是孙妙应么?我从前听说他失足跌下了悬崖。”
药王已久不见踪迹,寻访的名医里,说起也都是叹的,阖宫上下,都以为他已逝世。
nbsp;nbsp;nbsp;nbsp;宁离说:“跌下去又没跌到底,我把他拎上去了。”
他认真道:“行之,他以前能治好我,也一定能根除你身上的病。”
nbsp;nbsp;nbsp;nbsp;他一心一意的谋划,干净而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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