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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谢文是今年殿试第三,也就是探花,授职编修,也待在翰林院里边呢。
他有些文采,但不是什么迂腐的人——
nbsp;nbsp;nbsp;nbsp;迂腐的也断不会跟贺栎山玩到一块儿去。
nbsp;nbsp;nbsp;nbsp;他承我一块砚台的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像景杉说的那样,一是送礼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打点贪污的重要手段,二是礼送得重了,如果不是贺栎山那种本身阔绰的,反而叫人家心里欠着债,担心有天要还。
nbsp;nbsp;nbsp;nbsp;谢文是个年轻的,比我和贺栎山大上两岁,人看起来活泼,也好说话,我到时候跟他问点有关林承之的事,有之前的交情,他应当不会拒绝。
nbsp;nbsp;nbsp;nbsp;我就这样盘算着盘算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宸妃殿前。
nbsp;nbsp;nbsp;nbsp;那宫殿恢弘,梁瓦秀丽,窗户安静贴在墙上,门紧闭着,耳边只剩下风声,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光,令我一时恍惚。
nbsp;nbsp;nbsp;nbsp;我与景杉从小关系好,中间也有着宸妃那么一层关系。
nbsp;nbsp;nbsp;nbsp;当年我娘还在世的时候,整个后宫只有宸妃跟她亲近些。
后来她走了,宸妃也对我多有照拂。
nbsp;nbsp;nbsp;nbsp;记得某一年冬天,我、贺栎山、景杉,一起偷偷喝酒,被徐司业给抓着了。
宫中酒管得严,进多少出多少都有账数,这酒是贺栎山特意从宫外带来给我俩尝鲜的,我自然不能把他供出来,就说是某次宴席剩下后被我藏起来的。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一口没喝,景杉这个呆子,喝得最多不说,酒量还差,把徐司业当成了贺栎山,说下回要出宫跟他一起去喝花酒见世面。
nbsp;nbsp;nbsp;nbsp;徐司业听完,将此事上报给了父皇,我父皇震怒非常,罚景杉跪了一日,罚我跪了三日,且不许我们吃东西,只准宫人来递水。
nbsp;nbsp;nbsp;nbsp;那时正值隆冬,殿外飘着大雪,门没关,如此挨到了第二日晚上,我终于晕了过去,醒来躺在寝殿之中,听见宸妃在跟我父皇讲话。
nbsp;nbsp;nbsp;nbsp;“曲姐姐去得早,三殿下身边也没个能管教的人。
别的皇子受委屈了,还能有母妃安慰照拂,三殿下的寝宫却永远冷冷清清的。
望陛下看在曲姐姐的份上,饶过三殿下这一回吧。”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下,殿里安静了好久,我勉强睁开眼,看见我父皇没再说什么,兀自离去了。
nbsp;nbsp;nbsp;nbsp;此事后头还闹出了一个乌龙。
nbsp;nbsp;nbsp;nbsp;那会本来就是大冬天,天气严寒,伤口什么的好得慢,我身子骨禁不住,一下就发了高烧,加之我连跪了两天,腿也给跪伤了,于是卧床了将近大半个月。
nbsp;nbsp;nbsp;nbsp;等我再去国子监上课的时候,里头的人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看我。
nbsp;nbsp;nbsp;nbsp;直到碰见景杉,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抱着我哗啦啦掉眼泪,说,三哥,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nbsp;nbsp;nbsp;nbsp;我方才直到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外头都传我得了大病,已经命不久矣了。
nbsp;nbsp;nbsp;nbsp;我许久没来国子监,宫里又封锁了消息,就连景杉也只知道我那天跪着跪着便一头栽了过去,惊动了父皇。
据景杉的说法,父皇那么严厉的人,能免去我的责罚,说明我定然病得不轻。
他还说父皇不让人探望,他托人找我殿里的侍婢和太监打听,才了解到我半个月没有下床。
nbsp;nbsp;nbsp;nbsp;在他的理解中,半个月都下不来床的病,跟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nbsp;nbsp;nbsp;nbsp;于是每当人问起我的近况,景杉便摇头叹气,有时甚至话还没开口,自己就先哭了起来——他爱哭这个毛病倒是从小始然。
再有些好奇的,就去问我大哥二哥,只是我大哥二哥跟我并不亲近,问到关于我的事,一律都是不知道——当然,这个不知道里头,有时候是真不知道,有时候只是懒得谈。
nbsp;nbsp;nbsp;nbsp;虽然都是少年心性,但多少还是有些尊卑忌讳,看到他们几个一律缄口不言,其他学生也不敢多问。
更好笑的是,景杉将他的猜测告诉了贺栎山,贺栎山人在宫外,打听到了有座寺庙特别灵验,日日去那为我祈福。
nbsp;nbsp;nbsp;nbsp;他将我害成这样,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
nbsp;nbsp;nbsp;nbsp;祈福完了,能领一张符纸。
贺栎山就拿来贴在我的课桌上,时常振振有词。
其他人就十分好奇,过去问他在做什么,景杉神神秘秘地跟他们讲:“作法。”
nbsp;nbsp;nbsp;nbsp;给人吓得不轻。
nbsp;nbsp;nbsp;nbsp;他跟景杉两个人,每天下了课,就跑到我桌前贴符纸,如此几日,其他人隐隐是觉得什么了,一概不敢往我那儿过,连旁边的桌子都挪了几寸。
nbsp;nbsp;nbsp;nbsp;他二人说是做法祈福,旁的学生却都觉得是个幌子,实际此举是在镇压我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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