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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毓慢悠悠的思忖着,到了刑部的门前,叫人开了牢狱的大门,又从白露手中接过那只竹篮,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
监狱里边儿的气味着实不怎么好闻,她也不露异样,狱卒前边儿引路,到了地方,就被她打发走了。
申国公躺在半旧的褥子上抓虱子,听见有脚步声传过来也没抬头,察觉来人停在自己门前,这才坐起身来瞅了眼,见是乔毓,又躺下了。
乔毓拿钥匙开了门,拎着竹篮进去,道:“没什么想说的?”
申国公神情平静,木然道:“我的行刑时间,是哪一天?”
监狱里的条件不怎么好,但相对于其余人而言,也不算坏,起码还有一副陈旧的座椅。
乔毓也不答话,拿帕子擦了擦凳子,坐上去之后,又将竹篮打开,取出了里边儿的饭盒:“好歹也是旧相识,起来说说话?”
申国公破罐子破摔的躺着,道:“不想起。”
乔毓笑了:“你附从作乱,但并非主犯,纯粹是章太后临时绑架上去的,其余人招供的时候也说了,你一直都不赞同,行动时也颇消极,圣上与几位宰辅商量过去,只削去你的爵位,罢为平民,不会再行问罪的。”
申国公听得惨然而笑,潸然泪下:“我家先祖投身军伍,几代浴血沙场,终于有了今日,哪知一夕之间,便被打回原形……”
饭盒打开,传来烧鸡与炒菜的香味儿,“啵”
的一声轻响,乔毓打开了酒坛的瓶塞,旋即便有酒香气弥漫开来。
她撕了条鸡腿儿,边吃边道:“我吃饭呢,你哭什么哭,吵死了!”
申国公腾的坐起身来,怒瞪着她,道:“那难道不是给我带的吗?!”
“不是啊,”
乔毓道:“给我自己吃的,忙活了一上午,没吃东西呢!”
申国公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起身拉了只破凳子坐下,撕了另一条鸡腿猛吃。
乔毓看得笑了,将另一坛酒扔给他,道:“你先祖也是从无带有的,你怎么就不行?他是真的一穷二白,你呢?好歹也是做过国公的,人脉关系多着呢。”
申国公拔掉酒坛的塞子,仰头饮了口酒,眼泪却混着酒水,一起涌进了嘴里,有点酸涩,还有点辣。
“想当年,你也是疆场上几番生死的将军,难道昔年的锐气,都被消磨干净了?”
乔毓道:“牌子倒了,那就再扶起来,扶不起来,那就重新再立!
是男人就站起来重振家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申国公心中百感交集,默然良久,终于道:“多谢你。”
“嗯。”
乔毓坦然受了,见他精神似乎恢复过来,便将吃剩下的大半只鸡装进来,道:“那我走了。”
申国公怒道:“多年的交情,你连只鸡都舍不得给我吃?!”
乔毓道:“你不是有稀粥吃吗!”
申国公气坏了,趁她不备,弹了个虱子过去。
乔毓眼疾手快的抓住,扯开他后脖领,重新给扔回去,又马不停蹄的跑了:“我走了啊!”
到底也没把那竹篮再拎走。
申国公忍不住笑了,笑完又开始流泪,默默良久,方才将那竹篮重新打开,这才发现乔毓在底下留了张纸条,那字写得张牙舞爪,一点长进都没有。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鬼知道她从哪儿抄的,”
申国公笑着叹道:“这么好的诗,她肯定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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