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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镶夤夜出城,将章寻送到了十里亭。
“张先生,这里是干粮和银子,”
郑镶递给他一个包裹,说,“圣人的意思,是让您从今以后不要再踏入长安半步。”
“圣人的意思?”
章寻仍旧蓬头垢面,他眯起眼打量郑镶,仿佛终于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眼熟。
“我是不是见过你?”
章寻微怔,“很多年前,在……”
“在洪州府。”
郑镶按住了腰间刀,“张先生好记性。”
“你——”
下一刻郑镶拔刀出鞘,直劈章寻当面!
但章寻的反应竟异常迅速,他手中包裹砸向郑镶,当即在地上一滚,避开刀锋。
郑镶劈开了罩下的细麻布,在散落的杂物里看向章寻:“张先生,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何苦又要再趟进朝堂这汪浑水里来呢?”
章寻已卸下了佝偻伪装,他腰背挺直,竟似从狼狈中生出一枝松兰,有种修直难描的清润气度。
他道:“圣人叫你杀我?”
郑镶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再度落下的刀锋。
谢神筠纵马疾驰,踏碎了漫天星辉。
星夜密林下的一场无声厮杀尚未落幕,谢神筠在百步之外飞剑打偏了郑镶刀锋,马蹄转瞬冲入两人之间,扬起的飞尘溅开屏障,谢神筠没有去看负伤滚地的章寻,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郑镶。
“你要杀他?”
郑镶虎口被震出了裂伤,那鲜红顺着刀柄滑落,让他握刀更紧。
“我是要杀他。”
郑镶语气古怪,蓦地竟放声大笑起来,“郡主,我这是在帮你啊,你要是知道了他是谁,你只会比我更想他死!”
章寻满身血污,早已勉力不支,气息急促地半跪于地,闻言五指竟一把攥紧地上泥尘。
谢神筠没有看章寻,眉眼含霜,冷冰冰道:“他是谁?”
“我忘记了,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郑镶死死盯着谢神筠,眼底闪烁着扭曲的恶意与疯狂,“他是张静言啊。”
……果真是张静言。
谢神筠勒住缰绳的手一紧,但神情丝毫未变:“圣人也认出他了?”
“是啊。”
郑镶语气轻得像叹息,“毕竟是旧情人么,圣人看了他的字就知道他是谁了。”
原来如此。
章寻的供词是他本人签字画押的,而皇后在一个毫无联系的名字里看出了张静言熟悉的笔锋。
谢神筠缓缓转动剑锋,在月色下照出锋利寒芒:“但圣人没让你杀他。”
若皇后下的是诛杀令,郑镶就该让章寻悄无声息地死在北衙,这样才不至于引人注意。
“是啊,”
郑镶微一闭目,再睁眼时杀意盈野,“因为我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你!”
郑镶在瞬息间暴起,冰冷弧光切开夜幕,就要斩下谢神筠的头颅!
锵——
谢神筠格开郑镶刀锋,被那冲击而来的力道掀翻在地,她袖里寒芒一闪,薄刃便直刺郑镶双眼!
那霜刃削去了郑镶额前缕发,破开一线血痕,谢神筠已借着郑镶后退的时机猛击他头颅,生生将他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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