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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哥留着大把络腮胡,一对儿黑浓的粗眉毛使劲往中间挤兑:“有死人!”
大哥本是指着河,却被一排后脑勺挡着,只能指人头:“河里浮上来个人!
已经报警啦!”
。
周启尊在家坐了两个多小时才动身去白雨星那儿。
按路程算,就算白雨星缠着老太太的裹脚布用脚趾尖颠着蹦,现在也该提着排骨回家了。
“这人跑哪去了?买几块骨头买去非洲了?”
李蔓转着颗苹果削皮,削好了递给周启尊。
“谢谢嫂子。”
周启尊接过苹果啃一口,掏出手机,“我给老白打个电话。”
他刚准备拨号,门口就传来动静,白雨星随后一头拱了进来。
“怎么这么慢。”
李蔓站起来,过去接上白雨星手里的排骨,急忙说,“你和尊儿先坐着吧,我赶紧去炖上。”
“哎。”
白雨星点点头,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弯腰脱鞋。
李蔓着急炖排骨没注意,但周启尊瞅见了,白雨星那脸色难看得厉害。
周启尊往厨房看了一眼,李蔓已经关门进去了。
他这才问白雨星:“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白雨星走到周启尊跟前,一屁股坐下。
他拎起桌上满当当的水杯,给自己的喉咙眼儿冲了股热气进去。
放下杯子,又缓过片刻,白雨星才终于说话。
一句话说得挺难受:“尊儿,二流子没了。”
白雨星:“从河里捞上来,人都泡走形了。”
言不得悲欢离合,百感陈杂白雨星话音落下,空气似乎僵挺了。
周启尊哑巴了好一阵儿,要张嘴发声的时候觉得嗓子有些干,顺手拿起白雨星刚喝过的杯子。
可惜里头没水了。
周启尊拎着空杯子转过一圈,才将杯底轻轻磕在桌面上,干巴巴地问:“哪条河?人都走形了还知道是二流子?”
“菜市街尽西头那条河。”
白雨星抿着嘴唇,下唇起一层干皮,抿得硌楞。
白雨星:“别人认不出来,但我能认出来。
我记得二流子那条漏洞裤子,他左脚上还套着只绿袜子。”
——那就是二流子。
白雨星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早就给过二流子钱,让他换了那条漏风的破裤子,结果一个冬天过去了,他还是嘎巴着两条腿。
还有脚上那对儿红配绿的臭筒子,二流子几乎天天穿,也不知洗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