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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一声声“希特勒万岁”
,艾斯黛拉只感到厌烦。
她远远看到一家卖冰淇淋的小店,脑海中便立刻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摆脱赫尔曼。
喉咙干涸的滑动了一下,艾斯黛拉谨慎的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然后就轻轻拉拉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问:“可以帮我去买支冰淇淋吗?我想吃香草味的冰淇淋。”
赫尔曼没有立刻应答,在用那双刀刃般犀利的淡绿色眼睛盯了她一会儿后,他倏地一笑,并回答说:“当然可以,小姐。”
说完,他就将伞递给艾斯黛拉,转身向马路尽头的冰淇淋店走去。
看着他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艾斯黛拉毫不犹豫的将遮阳伞塞给了路边的卖花妇人、撒开腿就冲进了马路对面的巷子里。
由无数老旧居民楼组合而成的街区里,各种巷子错综复杂如蛛网。
艾斯黛拉发疯般的、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不认识巴黎,也不属于巴黎,她只是想要逃离;
她想要离开那个充满德国人的世界、离开那个由德国人为她构造出的世界;
她拼命的跑、拼命的逃离,像一只被困在迷宫里的蚂蚁一样在各种狭窄的巷子里乱窜;高楼所投映下的阴影紧紧跟在她身后,像是从深渊里钻出的怪兽一样要把她给吞噬掉。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胸腔里传来过度呼吸的刺痛、膝盖和小腿也酸麻胀痛时,艾斯黛拉才痛苦的喘着气、于一道转角处停了下来。
待她扶着腰、平复好呼吸时,才发现眼前的十字路口处居然伫立着一座犹太教堂。
教堂大门紧锁、窗户紧闭,就像四周的街道一样,在炎炎烈日之下呈现出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艾斯黛拉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凭着感觉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
一路上,她看到的犹太人越来越多,其中的男人们大多都穿着质地不错的衬衣,但却无助地坐在路边沉思,他们的胸前被打上了黄色的六芒星符号,刺眼得像某种食用肉类标记;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往往都有一位女士,她们穿着旧衬衣和打了补丁的裙子,嘴上却有着一抹鲜红的口红;
她们把孩子像小鸡一样圈在臂弯里,然后就开始敲门,或者在电话亭里给亲戚打电话。
到了这种时候,能行动、能思考、能打算的,似乎一直是妈妈,永远是妈妈。
艾斯黛拉像游魂一样双目无神从他们身边经过,她匆匆略过那一张张脸,总能在他们的脸上总是瞥见一个熟悉的人……一个记忆中的人,也许是老照片上的某个人,又或许是从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想象出来的一张脸。
脑海里不断回放克莱尔的话,艾斯黛拉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哭叫声她才忽然惊醒:
“求求你们!
放过他吧!
求你了!
长官!”
“爸爸!
爸爸!
——”
“……”
对面的马路边,几个德国士兵正用枪指着一个男人、将他赶上卡车。
女人对着他们哭喊着祈求解释,但为首的军官却无动于衷,只是低头看向她身边的小男孩,冷冷的问:
“他也是犹太人对吗?犹太人的后代。”
“不、不……不!
先生!
他不是!”
女人惊慌失措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德国人朝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于是他们就一拥而上、在母子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分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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