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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竹泪眼涟涟地说:“我爹爹和娘亲都是从江南逃难来京城的,旧时我娘亲病入膏肓时,世子爷在人群里布了粥食和碎银给我和爹爹,那时我面黄肌瘦、蓬头垢面,世子爷应是认不出我来了。”
齐衡玉确是去江南赈过灾,也曾亲自将粥食和碎银布给遭了洪灾的流民。
可那流民的数量如此之多,他早已不记得那些人的模样了。
婉竹声泪俱下地说:“婉竹能被人丫子卖来京城,侥幸得了国公夫人的看重,将我许给世子爷做外室,那时我不知有多高兴。
我知晓世子爷是天上的月亮,与我有云泥之别,可您让我娘亲多活了两年,死时也不必再忍受饥饿之苦,婉竹只把您当做盖世大英雄。”
她说这话时潋滟着泪花的杏眸仿佛一尘不染的清潭,亦或是丛林深处不谙世事的幼鹿,纯澈、真挚,不掺任何算计。
饶是齐衡玉瞧了,心里疑惑的同时也信了三四分。
待婉竹说出“桃花县”
这名字后,他已是信了五六分。
当年他奉了陛下密诏,去桃花县体察民情、布粥散银,立下了一桩桩功绩,这才能在及冠之年入主玄鹰司当值。
这事京城里并无几个人知晓,最多是齐国公等人罢了。
婉竹哭得动情,鼻头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杏眸也肿得如烂桃儿一般,瞧着便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纵然齐衡玉面冷心冷,可如今迎上婉竹情真意切地哭诉,也不免松动了两分。
“我是真心心悦世子爷的。”
婉竹添了这样一句,便讷讷不说话了。
齐衡玉盯着她瞧了许久,直到外间的静双催促他该去玄鹰司上值时,才幽幽开口道:“你按时吃药,份例还是如在竹苑时一样。”
说着,便拂袖离开了厢房。
即便他背影英武俊朗,离去时的步伐也稳中有重,可婉竹还是从方才齐衡玉闪烁着光亮的眸子里瞧出了些不同。
起码,他听进去了她的这一番表白。
这便是个好兆头。
去玄鹰司当值的路上。
静双与落英驾马跟在齐衡玉身上,驰骋了一路之后,待齐衡玉下马后将马鞭扔给静双时,宫门石阶上便映出了两个泥泞的脚印子。
静双疑惑地说道:“家庙支摘窗下的那几个脚印子原来不是世子爷的。”
齐衡玉本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脑海中不停回荡着方才婉竹泣泪不止的这一番话。
他记不清在桃花县赈灾的事,当初为了一番功绩才会远赴江南,谁曾想无意中的这一点善意会让她记了这么久。
他像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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