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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在机场那通断断续续的电话,他当时没往心里听,现在回忆起来,只隐约记得陆周瑜是一位老前辈推荐的,久居英国,在艺术界已经崭露头角。
夏炎因工作需求,接触过许多艺术家,其中大多数不爱说话或者不屑说话,应酬场合里他需要周旋其中。
不过今天,陆周瑜跟季启林聊得十分投机,从古典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神情专注地侧耳倾听,丝毫不带青年艺术家的架子。
没来由的,夏炎颇为心神不宁,吃饱之后就自顾自喝起酒来。
他酒量不佳,但演技磨得十分精湛,喝得再醉,面上也难以看出分毫。
几杯下去,仍面色平静地靠着椅背,只不过耳朵里已经开始出现回声。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想要听清楚一些。
几分钟后,陆周瑜朝季启林打过招呼,起身往门外走,脚步声渐远,门上的风铃声又响了一阵。
关门声之后,季启林挪到夏炎身旁,眉间隆起,似是生气又无奈地问:“今天怎么回事儿?”
夏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堪堪过去四十分钟,却有种已经过去一整夜的错觉。
他揉按眉心,对季启林说道:“老师,我喝醉了,想去厕所吐。”
沿着指示牌,夏炎脚步错乱地冲到卫生间,靠在大理石门框上,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洗手池前。
夏炎眨眨眼,想看清镜子里的脸,眼前的画面却晃出三重奏,鼻间也翻涌起一阵馥郁的清新剂味道,冲得他头昏脑涨,只得弯下腰,费力地呼出几口气,才稍微好受一些。
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一双男士皮鞋,不疾不徐地一点点走近,鞋底在瓷砖上摩擦出十分清亮的声音。
夏炎猛地抬头,再次见到那副熟悉的眉眼,卫生间灯光吝啬,因此他一时间竟觉得模糊,久久对视着。
陆周瑜问:“没事儿吧?”
语气十分得体礼貌。
但很突然地,夏炎却想起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大概是因为人物与姿态几乎别无二致,只不过当时陆周瑜十分冷漠地对他说“让开。”
自己因此重重摔在画室狭窄的铁门框上,肩膀的痛感似乎又一次附着到身上。
酒醉使夏炎的时空概念出现错乱,他盯着陆周瑜看上几秒,又错开目光,看向身旁十分气派的卫生间大门,对他说:“你没长眼睛吗?这次我又没挡你的路。”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出相叠的身影,陆周瑜没有计较他尖锐的语气,看了眼大门,又转过头,左手把住门框,上半身向他倾斜。
两人身高相仿,肩膀快抵在一起时,夏炎踉跄地后退半步,后背严丝合缝地贴上大理石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棉质衬衫传遍全身。
心脏因体温骤降而狂跳。
他被迫抬头跟陆周瑜对视,“你干什么?”
陆周瑜笑了一下,用很轻的语气问:“不是初次见面吗,夏老师怎么这么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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